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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校刊】川端康成与《雪国》
发布时间:2006-03-13 来源:2006年3月15日 第52期

川端康成可以称作是二十世纪日本最伟大和最有代表性的作家之一。他一生笔耕不辍,创作出了许多不朽于文坛的名作。一九六八年,川端康成以《雪国》、《古都》、《千只鹤》三部代表作品荣获诺贝尔文学奖,成为继印度诗圣泰戈尔之后亚洲第二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这是对他一生辛勤耕耘最好和最高的肯定。

《雪国》创作于一九三四年十二月至一九三七年五月,后经过几次大的变动,于一九四八年十二月最终定稿。小说通过对驹子这一文学形象的塑造,揭露了当时日本北部艺妓的生活和内心世界,进而深刻反映了当时日本下层社会民众的苦难生活。这部小说的问世标志着川端康成在文学创作上第一次达到高峰。至今仍有许多学者称《雪国》是“昭和文学的杰出代表作”,“堪称抒情文学的最高峰”;或者说“是川端康成作品群中的高峰杰作”。

一九三四年五月,为了寻找创作源泉的川端康成第一次远离东京,乘火车来到北国的越后汤泽。他在旅馆结识了一位年仅十九岁的艺妓小高菊。小高菊出生在一户贫农家中,排行老大,下有弟妹六人,由于家境贫寒,十一岁那年被迫告别亲人到外地谋生,然而却受骗被人卖到汤泽温泉当了艺妓,从此沦落风尘,饱受折磨。了解到小高菊的这些辛酸生活经历和不幸命运以后,川端康成不禁悲从中来,对她产生了深刻的怜悯和同情,尤其是她那俊美的容貌、文雅的性情、以及勤奋好学积极上进的心态,给川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回到东京后,川端以小高菊为原型开始了创作,从一九三五年一月到一九三七年五月,川端在许多杂志上发表了一系列相对独立却又不乏联系的短篇小说,这些短篇小说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情节。一九三七年六月,日本创元社将这些短篇汇集出版,第一次以《雪国》作为书名。后来川端陆续对《雪国》进行修改,重写了其中的两章,修改补充了一些不连贯的内容,并去掉了原来各章的标题,直到一九四八年十二月,才最终完成这部传世杰作。

《雪国》,或者说川端康成本人何以能够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我想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他从日本民族的文学传统出发,真实而且深刻地反映了日本民族的现实,并且深入到它的内部,揭示了日本民族的民族特质。

日本文学自最古老的历史文学著作《古事记》开始,就带上了一种悲哀的情调,此后的《万叶集》、《源氏物语》、《徒然草》等等名作,都没有脱离这一基调。日本的国学家本居宣长曾说:“在人的种种感情上,只有苦闷、忧愁、悲哀——也就是一切不能如意的事才是使人感动最深的。”可以说“物哀”是整个日本传统文学的美学准则。川端康成在文学创作之初也曾有过摈弃传统的时候,那时他同横光利一等人创立的“新感觉派”就否定继承日本文学传统,全盘接受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然而随着实践的深入,川端愈发感到这样做的不可取,因为一个民族的文学是不可能脱离本民族传统的。于是他重新深入研究日本的文学传统,细读《源氏物语》,深刻理解了“物哀”的艺术本质和最深层次的内涵,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创作风格。

创作《雪国》的时候正值日本侵华战争时期,日本法西斯政府为了适应其侵略战争的要求,严格控制民间言论。许多作家,包括川端康成曾经的好友横光利一等迫于压力,纷纷加入了政府组织的“笔杆子部队”,为日本军国主义和侵略战争歌功颂德。然而川端却坚持了自己的原则,不畏压力和强制,用自己的笔墨来反映和揭示日本的社会现实,《雪国》就是最好的证明。纵观川端康成一生的作品,大多是围绕这一主题创作的。《古都》反映的是东京这座古老的城市在现代化进程中的巨变,体现出一种对破坏传统的惋惜和悲恸心情;《山音》和《千只鹤》则表现了战后日本民族在心理上的深刻转变。等等这些,无一不体现出川端对日本社会和日本民族的关怀。

一九六八年十二月,瑞典诺贝尔文学评选委员会在授予川端康成诺贝尔文学奖时致了这样的授奖辞:“川端先生:这份奖状,旨在表彰您以卓越的感受性,并用您的小说技巧,表现了日本人的心灵精髓。”

文学应该植根于孕育她的那片土壤并为其服务。我想川端康成的成功就在于此了。如果说川端是日本文学的代表并将日本文学推向了世界,那么我却突然想到了我们国家的情况。前一段时间读了一篇文章,里面有一段话这样写道:“中国文学的历史是极其悠久的,在中国这片广大的土地上自古以来就不断孕育着一批又一批的文人雅士。……然而,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自近代以来,这片土地上却再也未能出现一位能够真正代表中华民族的作者和一部真正反映中华民族的作品。”我想这应该是一段能够让中国人,尤其是有责任感的中国人心痛的话。

何以会如此?这是一个值得我们深刻反思的问题。

编辑: 孙颖